一盏赣鄱茶,千曲时代声
一盏茶里,照见山河人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悠然品上一杯故乡的茶”——歌曲《异乡茶客》的开篇,便是黄小名创作态度的暗示。这位从莲花县走出的词作者,总能在喧嚣时代里寻一处“茶座”,以笔为壶,烹煮人间冷暖。他将个体命运、地域风情与时代主题熔铸成兼具诗性光芒与社会关怀的歌词。既有鄱阳湖的潋滟水光(《鄱湖情》《情满鄱湖》),亦有井冈杜鹃的血色浪漫(《那一片红》《杜鹃花的心愿》);既写矿工脊梁上的煤尘(《挖煤的爸爸在井下》),也写北漂行囊里的星光(《北漂人》《边走边唱》)。一盏“赣鄱茶”,映照出他扎根泥土的民间情怀、紧扣时代的敏锐触角以及茶韵般的艺术留白……
黄小名的笔触始终对准这片红土地,聚焦平凡生命的温度。他擅长以微观叙事,从劳动者的生活中提炼诗性,将市井烟火淬炼成金。歌词《挖煤的爸爸在井下》以童谣体勾勒矿工家庭的牵挂,“爸爸是座山,千万不能塌”的质朴比喻,颂扬劳动者撑起家庭与社会的脊梁;《乡干部老王》中“一双旧皮鞋沾满黄泥巴”的基层干部形象和村民“抽烟不分上下”的平视姿态及亲近感折射出新时代的干群关系。当写下北漂人“擦干汗水和泪水,笑着边走边唱”的潇洒(《边走边唱》),与打工者“为这个城市付出”的宣言(《打工的城市》),用草根的坚韧、乐观、憧憬,共同浇筑城市化浪潮中的精神锚点。这些作品用方言的质感、民谣的筋骨,为平凡生命树碑立传。
黄小名的创作始终与时代同频共振,以个体情感为切口,消解宏大叙事的悬浮感。2008年冰雪灾害,《风雪中的思念》以孩子视角表白,“爸爸你在暴风雪中默默奋战,虚弱的身子是我们全家揪心的牵挂”。在歌曲《天使的微笑》中,他摒弃口号式书写,以“逆风飞扬的翅膀”“温暖心海的笑容”塑造医护人员的人性光辉。该作曾登陆央视,被赞“最柔软也最有力的声音”。脱贫主题歌曲《是你一直想着我》中,他用老区人民视角倾诉:“我没有没有向你诉说,你一直一直想着我”——复沓句式如亲人低语,用“心窝里掏出的实话”来感激党的政策。当男高音歌唱家石倚洁在央视唱响此曲,这便是湘赣红土地对党的表白。他笔下的张思德(《烧炭的英雄》)如炭火般质朴,“宁愿冷着一个人,也要把全部的暖留给延安”;他歌中的可可西里守护者(《永远的可可西里》)与藏羚羊对话,“你的名字却在可可西里生根发芽”。这些作品用听众共情实现主流价值的有效传达。
黄小名深谙“茶道即词道”——其作品总在苦涩中蕴藏回甘。他将“编钟”化作青铜质地的史官:“脸上镌刻着古老的雨和风”“滴下的音符比血还要红”(《编钟》);让“茶”成为游子的精神脐带:异乡茶客啜饮后,“尽管外面的风还在刮,雨还在下,等茶喝完后我依然会勇敢出发”。日常物象经他点化,便有了文化的重量与思考。当获全国青年歌词奖的《我的故乡,我的江南》未用泛滥的乡愁词汇,而以“一双绣鞋踩伤了一朵马兰”的青春伤口,“炊烟升腾起无数绵长的思念”的视觉通感以及“杏花染白乌亮小辫”的唯美意象,完成对江南水乡的勾勒与描绘,将江南乡愁凝练成可触可感的画面。当下,主旋律作品常陷于口号式创作,他却用“一盏灯”喻公仆心:“窗外满天星,屋里一盏灯。千头万啊,都关乎咱老百姓”(《天平》)。把宏大命题溶解于生活肌理,写在生活的细微之处。
茶烟轻扬处,赣韵自铿锵。黄小名的歌词艺术,恰似清泉泡开的云雾茶——初品是泥土的质朴,细尝有诗性的回甘,终在时代杯盏中荡漾出磅礴气象。他将个体感受转化为群体共情,把时代馈赠的“春茶”酿成艺术的“秋露”。从《异乡茶客》的漂泊之杯,到《天使的微笑》的治愈之盏;从井冈山脱贫的“杜鹃花海”,到北漂人衣襟的“匆忙汗渍”……这位江西词人始终践行着“为人民而歌”的创作理念,依然在茶香氤氲中低吟:“千言万语赞小康,情真意切颂党恩”。他的作品证明:真正打动人心的歌词,需有时代的筋骨、土地的体温、诗歌的灵魂。
□ 陈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