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志锋
郭志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万安县作家协会主席。
书房是个特殊的地方。
只要喜欢书的人,就会渴望拥有自己的独立书房。从古至今,概莫能外。张溥有“七录斋”,蒲松龄有“聊斋”,姚雪垠有“无止境斋”,莫言有“一斗斋”……当然,这些都是名人,有些遥远。
于我而言,只要是一间书房,不管面积大小,也不管陈设如何,皆可慰平生。
早年在乡村中小学教书,办公室兼做了书房和卧室。堆的大部分是作业本,只有少量的藏书和报刊。等到了县城,建起了独门独院的房子,才终于拥有了一间所谓的书房。
只是我的书房太小,不过几个平方米,而且与卧室连在一起。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床铺。空间虽说有些局促,却成了我朝经暮史、青灯黄卷的场所,能让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宁静下来。
我的藏书大致分为四类,一类是经典名著,比如我国古代四大名著,比如艾米莉三姐妹的著作,比如托尔斯泰的系列著作等等;一类是自己随意购买的畅销书,碰到什么书一时流行,也会凑凑热闹买来阅读,比如《千里江山图》,比如《繁花》等等;一类是订阅的报刊。这一类最多,只可惜很多作为废纸卖了。最可惜的是,我读师范时发表豆腐块的样报样刊,不知何时也一块卖了。我发表在《少年文史报》上的散文《暮湖情思》,算是我的处女作,再也找不回来了。还有一类书,最让我珍视,那就是文友们的赠书。这些赠书放在书房的最显眼处,常常放在书架的中间几层。每当想起某人时,我就会翻翻他的赠书,其人其事,立马浮现于脑海,历历在目。
比如著名作家江子的散文集《在谶语中练习击球》。江子是我很早就认识并仰慕的一位作家。那年,我在一所乡村小学教书,订阅了《诗神》《黄河诗报》《青年文摘》《读者》等几种报刊。有一天,我读到了江子在《诗神》杂志上发表的组诗《我在乡下教书》。读着,读着,我热血沸腾,读完后竟然泪流满面。那一刻,我有了去吉水县枫江乡周家小学找他的冲动。但临了,却被校长否决,他坚决不同意我请假。后来,我在省城正式认识了他本人,并得到了这本赠书。
比如湖南作家彭晓玲的散文集《苍茫潇湘》。2014年,我突然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本散文集,扉页上写着娟秀的几个字:“郭志锋先生雅正,彭晓玲,2014年8月”。我与她素不相识,也不知她从何得到了我的通讯地址。其间,我一直关注她的创作动态,发现她不仅是散文名家,还是长期研究谭嗣同的文化学者。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她出版三卷本长篇小说《谭嗣同》的消息,既为她喝彩,又为她高兴。直到前年,我主动加了她的微信,我们才算正式相识,但至今尚未谋面。
比如湖北作家周承强的长篇小说《蓝天白云》。周承强是军人出身,是诗人,也是小说家。2024年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自报了家门之后,谦虚地说“要来拜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惊喜若狂,带着本地一众文友与他见面并座谈,交流各自的创作心得。众文友纷纷反映,周承强老师创作成果丰硕,创作经验丰富,大家受益匪浅。
比如本土作家旷胡兰的散文集《梦回山乡》。那年,我被选送到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高研班学习,旷胡兰恰好在鲁迅文学院高研班读书。鲁院是我心中的圣地,我立马主动联系了她,并提出能否到鲁院旁听。其间,借她的光,我还认识了来自景德镇的作家刘庆玉、来自河南的作家王娟。水到渠成,幸运地得到了旷胡兰这本赠书。
又比如林珊的诗集《好久不见》,毛江凡的诗集《大地的回响》,范剑鸣的诗集《向万物致敬》,曾纪虎的诗集《风在安隐》,还有刘小华的长篇小说《圣女的春天》《假离婚》,李夏署的长篇小说《融时代》,梁路峰的小说集《暗算》,曾绯龙的散文集《庐陵映象》,张昱煜的散文集《己心温暖》,李桂平的文化散文《天下良知》《赣江边的中国》,刘耀金的散文集《十八滩的回响》等等。
打开儿童小说《暖村》,温暖的一幕幕不断涌上心头。这是赣南作家谢莲秀的著作。那时她从故乡石城远赴广东,担任过《东莞文艺》编辑部主任等职。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相识了。或许出于对家乡的情谊,或许出于对一个文学爱好者的扶持,她不光编发了我投过去的许多文学作品,而且几次将文章标题放在封面,隆重推荐。她的亲和与谦逊,她的善良和正直,令我印象深刻。
每一本赠书都散发出独特的书香;每一本赠书的后面,都站着一位亲切、和蔼的老师和朋友。
坐在书房,抚摸着不同的藏书,仿佛触摸到不同的人生;坐在书房,阅读每一本赠书,似乎又一次与老友面对面交流。时光易逝,文字不老。友情在岁月中发酵,岁月在藏书中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