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八卦脑有个五年之约。五年了，一直挂念着八卦脑，一直想象着它的美丽。

2015年，我去石城县拍照，主要是想看看2006年编写的那本《贫困的呼唤》画册中的那个破烂的村子，看看那里是不是还保留了照片里的旧貌。

我去了那里，还是画册中那一片原生态的土坯房，早已无人居住

更不用说画册里那光着身子玩耍的孩子们。

上午在那里拍摄完后，陪同我去的石城县的一位老领导建议我去八卦脑看一看。他告诉我，春天八卦脑开满映山红，满山遍野，非常壮观。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杜鹃树的树形非常好看，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杜鹃树，在夕阳的衬托下，别有一番风味。

被他的话所吸引，我们乘车沿着颠簸狭窄的山路，一摇三晃地到了一个小村庄。又跟着那位老领导在没有路的山坡上艰难地爬行了半小时。想到在漆黑的夜晚要在这样的路上下山，我知趣地知难而退，返回那个小村庄，等待他们爬八卦脑下来，一起返回县城。

他拍的照片发给我，确实很美。几个月后他又把八卦脑杜鹃花的照片发给我，邀请我去拍摄。但想到那艰难的旅程，始终下不了决心。两年后，他告诉我，汽车可以开上八卦脑，但都不凑巧，没有成行。五年后的今年“五一”，终于应了这个五年之约。

在所有观赏花木中，称得上花叶兼美的首推杜鹃。

白居易有诗赞曰：“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

我最早接触杜鹃花，是年少时看“闪闪的红星”的电影，其插曲中有一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影片中那红彤彤的花朵让多少人充满向往。以后在很多地方都看过杜鹃花，但始终没有电影里留下的那种印象。在我想象中，八卦脑的杜鹃花一定和“闪闪的红星”里一样，是“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我们是下午四点乘车上的八卦脑，下汽车后似乎什么花也没有见到。石城的那位老领导告诉我，别着急，步行5分钟就能看见杜鹃花。果然沿着新修的山路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了杜鹃花陆陆续续地开放在路旁。有的开在远处的山坡上，有的开在路边的石缝里。

有的稀疏，像邻家女孩天真无邪

有的浓密，

这里的杜鹃花虽然单一，但却开得狂野、开得豪放、开得红艳、开得灿烂。

无论是肥沃还是贫瘠的土地，无论是沟壑还是高地，你到处都可以见到鲜红的杜鹃花。

她们一簇挨着一簇，一片连着一片

盛开的花朵远远望去，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看见这场面，耳旁不禁响起“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那熟悉的歌声。我们边走边拍，恨不得把所有的花朵都拍一遍，恨不得把所有的美丽都带回家。

沿着一条石砖铺的山路拾级而上，我们向八卦脑的顶峰爬去。

山路两旁的杜鹃花有齐腰高，人入花中，前后左右都被花包围

红灿灿的花朵，枝枝簇拥，花繁叶茂，有一种“人面杜鹃相映红”的感觉。

当到达海拔1314米的顶峰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杜鹃花，一簇簇红艳艳，真让人有“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自豪。

站在象征着“一生一世”的1314米的八卦脑顶峰，不由地想起民间流传的“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悲情故事。

传说，古蜀国有一位叫杜宇的皇帝，深受百姓喜爱，与皇后也恩爱有加。杜宇遭奸人所害后，化作杜鹃鸟，每日在皇后花园内啼鸣哀嚎。

它落下的泪珠变成滴滴鲜血，染红了花园中的花朵。

皇后听闻，知道丈夫阴魂未散，也日夜哀嚎“子归、子归”，最终郁郁而亡。皇后的灵魂化为杜鹃花，与杜鹃鸟相栖相伴。

李白曾写诗句“蜀魄未归长滴血，只应偏滴此丛多”，可见李白是相信这个故事的。人们说杜鹃花的话语是坚贞、美好、吉祥和幸福，因为她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情，以及对这种爱情结局的祝福。

与刚来时的晴空万里不同，接近黄昏，西边天上的云系渐渐多了起来。太阳时而露脸，时而被云彩遮挡。阳光出来时，杜鹃花红的鲜艳，阳光躲起时，杜鹃花变得暗红。

几十台巨大的风机在远近的山头上悠闲地转动，仿佛忠实的赏花者

它们耐心观赏着太阳、云彩和杜鹃花的变化，体味漫山遍野杜鹃花的灵性，等待着与花共舞的时机。

我们拿着相机不停地拍摄，用镜头记录这个灿烂的杜鹃花季

记录她与满天霞光演绎时光变换的神韵。

天上的云彩渐渐地暗下来，一天中最后的阳光可惜没有露脸，我们期盼的火烧云也没有出现。

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了八卦脑。

也许正是这个遗憾，我与八卦脑会有下一个N年之约。

（熊盛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