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川诗人五里路(叶小青):高贵的灵魂自有他发声的方式
文/南昌熊明
高贵的灵魂自有他发声的方式,请相信。
——五里路(叶小青)
江西遂川诗人五里路(叶小青)先生,我也不知如何加上他的微信的,也许是某个诗歌群吧。我一般是不轻易主动加人家微信的,并非我清高孤傲,实在是被微信搞糊涂了,吃了许多的亏。一些人线下见面疯鸡马贱,热情主动要加我微信,加过微信后便形同陌路,甚至惨遭别人拉黑、删除,真不知道那些人热衷于加我微信干什么?也许是在寻找他们渴望的某种宝藏吧!当对方翻阅我的微信朋友圈时,觉得我不能带给他现世的利益需求,就干脆装聋作哑或一删了之。也好,省得占我微信空间和手机内存。
打住,打住,今日只想写一写五里路(叶小青)的诗歌。喜欢五里路(叶小青)的诗歌,起初的欢喜源自他是遂川狗牯脑茶山下汤湖镇的人,我也曾经因缘际会在汤湖山居数年。非常感谢那一方水土一方人给予我的生活历练,忘不了茶乡汤湖人的热情好客,忘不了汤湖小镇上的茶香氤氲。那一间间茶香氤氲、乡情满满的茶馆,喧嚣的逢墟,还有那米果、兰花豆和冬酒······
有意思的是,我漂到汤湖时,五里路(叶小青)才12岁,当我离开汤湖时,他还在大学念书。所以,我在汤湖数年,根本于斯人没有交织,硬要说有什么交织,就是我到过汤湖中心小学和汤湖中学游玩,认识了郭裕宾、尹星火、甘老师,还有作家梁露峰兄,当然也都是源于对文字的热爱。数十年下来,倒是五里路(叶小青)后来居上,真正的从小山村里闯出一条诗歌大道,成为了举世公认的诗人。手上这本《金盆形》诗集,便是由江西省作家协会主编,列入了江西省文艺创作繁荣工程扶持项目。昔年的小孩子,成长为大诗人,吾侪老朽当然是以之为荣,以之为骄傲。
《金盆形》诗集共分三部分,分别是《一个人的金盆形》《小镇上》《在夜晚的巨杯里》。这本诗集是我前几年路过汤湖镇,到五里路(叶小青)办公室去拿的。诗集拿回来读过一回,却只是随手翻翻。今年我又把来细读,自认为读出了诗人字里行间的些许悲悯情怀和对故园的眷恋,以及诗人的谦和、低调和平淡,却又有些不屈的灵魂——“在低处安放自己的生活在高处天马行空/我是一个自己走丢的人/我优雅近乎绝望。”
还是来说说五里路(叶小青)的诗歌本身吧。我的恩师曾经教导我,写诗要多用动词,尽量不用形容词。真是惊世骇俗,醍醐灌顶。
五里路(叶小青)的诗歌就充分体现了多用动词写诗的妙处。“竖”“吹”“洗”“走”“陶”“滑”“晃”“躲”“抱”······不胜枚举。欲知端的,还请读者诸君设法买一本《金盆形》细读便知。那一个个动词,镶嵌在诗里,成为了诗眼、诗魂,画龙点睛,为全诗提神,帮读者会意。有了动词的加入,诗也就活起来了,动起来了。
五里路(叶小青)诗歌的另一个特征,就是极富画面感。虽然比较短小,但却有峰回路转溪山回环的博大精深,给人以一种山路十八弯,移步换景的惊喜,诗中总有意想不到的佳句迸发出来,令人拍案叫绝。
五里路(叶小青)的如椽巨笔,好似吴道子画千里江山图一样,一挥而就,看似简单,不费功夫,但却是厚积薄发元气满满。他好比一个高明的摄像师,把个推、拉、摇、移、上、下、环绕等运镜手段运用自如,得心应手,出神入化,既有画面感,又彰显诗歌的悠远、深幽的意蕴。例如《丫架山》,镜头开始从下往上,又从上到下,再由白天写到黑夜。读者的心,随着诗人的笔触游走在金盆形丫架山,感受丫架山的人世风景。丫架山在诗人心中是神圣的,是诗人故园夜色里最亮的那颗星子。
通读《金盆形》这本诗集,等于走进了诗人的精神世界。他在文字的海洋中,用文字为故园树立起不朽的丰碑用,用文字将父老乡亲的淳朴、诚实、卑下、琐碎的人生传奇,缝缝补补,连缀成片,向世人展示了金盆形村民对生活态度和对天地的敬畏。诗人用寥寥数行的寻常的文字,哀悼“炮打山河碎”的故园,用诗歌向祖先父祖致敬,用真情来悼念那些村子里夭亡早逝的灵魂——“他们命薄如此地生与死/让他们在白纸上重新出生/不问前世/让他们在纸上做兄弟姐妹”虽没有慷慨激昂,却照样荡气回肠,乃至于蕴含着一种辛辣味,在平和恬淡之中,保持住诗人的风骨与精神的高度与精神的遗世孑立,高蹈出尘——“懂他的人瘦立窗前,远山生暮霭。”
不得不佩服五里路(叶小青)的诗心,从诗集中读到金盆形村民的民俗,读到五里路(叶小青)的谦逊、坦荡——“我是一个异类/在小山村里阅读/写诗/我挥霍着文字、我用词语总是在写开始、而乡亲们很少用到它/直到死了/人们拣几个与他有关的/一笔一划地刻在他的墓碑上/总结他们的一生。”
诗人的内心的柔弱,从字里行间溢出,山河为之动容,风云为之变色。慈悲、大爱、真实、爱怜,充盈字里行间。虽不见华丽的词藻,也没有宏大的叙事,但却能够四两拨千斤,打动人心,触景生情,情随境转,情景交融,物我同一——这就是五里路(叶小青)的诗歌的魅力所在。
附:五里路(叶小青)诗歌
插秧
背弓下,母亲、妻子,还有我
我与妻子快些,把母亲落在了后面
母亲一句一句不停地唠叨着——
每一蔸的秧苗太少了,细了
插得太深了,秧苗没有扶直
说妻子的脚太胖,把秧苗带歪了
我回头一看,母亲正一蔸一蔸把歪了的扶直
她的背本来就驼了,陷在水田里
秧叶触到她的额头
她守在我与妻子的后面,就像小时候
母亲把我们做错了的一件件纠正过来
谣曲
喇叭花,喇叭花
缠满故乡的篱笆
一朵朵紫色的花
从六月到七月,现在八月已过
一年一年
你把多少少年吹去天涯
又把多少亡灵唤回了家
第n次写到金盆形
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
一个名字的空壳,住在那里的亲人
去年移民搬到了镇子上,
金盆形早已被搬空,
笑语,炊烟,牲······
那些搬不动的
童年,山上的先人·····
他们在月光下来回走动
人世风景,前尘影事,都已成渔樵闲话,饭后谈资。我写人物,摒弃假大空,拒绝千人一面。讲究直见性命,倾听肺腑之言,畅谈生命体验,还原人世间那年那月各色人等的任侠使气血泪情仇……还原一个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鲜活的生命个体!承接写私人传记、家庭小史。
南昌熊明,号泥巴道人、真寂。作家。独立文化观察家。书法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