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随想
作者:熊柏霖(武宁县林业局退休干部)
我自小酷爱竹笛, 那悠悠音律让我心越神驰,遐思翩翩,于是对制笛匠陡生钦佩,然而更让人心仪的, 是制笛原材—竹子,没有竹子, 何来妙音? 由此平添了对竹的不懈情愫。
我不拘于文人墨客对竹的描述,而是亲身感受着竹的韵味。
有幸参与编写罗坪镇志的机会,我首回随着志友们沿着崎岖山道走进罗坪长水村杨坑竹区,看见满山的竹林,无边无垠地铺去,那竹海令我陶醉得心潮涌动——这也许就是竹韵的涌动吧!
对竹的风姿和城府, 我肃然起敬!
古诗云“高竹临水上,幽花在崖阴。以彼贞女姿,当此君子心。春阳不自媚,久露忽已深。湘妃昔鼓瑟,怅望苍悟岑。” 古人对竹的描述可谓淋漓尽致。
竹子轻盈四季常青,尽管有百般柔情,但从不哗众取宠,更不盛气凌人,虚心劲节,朴实无华。竹不开花,清淡高雅,一尘不染,不图华丽和不求虚名的自然天性为世人所倾倒。
清诗人郑燮赞美道:“一节复一节,千校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竹子心无杂念,甘于孤寂,不求闻达于莽林,不慕热闹于山岭,累月长岁过去了,却终成这瀚海般的大气候。
置身于万顷碧波的竹海,偶见苍翠挺拔的老竹,如同甲胄裹身的武士;而弯弯新竹,却又像柔情似水的少女;举目望去,那成方成阵的竹林,又像跨马飞戈的兵团;竹叶拂面,万般温柔。刚柔相济,能屈能伸,“莫嫌雪压低头,红日归时,急冲霄汉;莫道土埋节短,青尖露后,立刺苍穹”,道出了竹子的博大胸怀与豁达开朗的秉性。
竹为人类奉献一切。竹笋做佳肴,为人所食;竹制凉席,给人排暑,…,竹家具、竹胶板、竹筷、竹工艺品让人类步入绿色生活的殿堂。曾几何时,人们打的是竹伞、戴的是竹笠、住的竹楼、坐的是竹椅、睡的是竹床、吃的是竹笋……勾绘出了竹乡人与竹密不可分的缕缕情丝。
竹子刚劲清新,生机盎然,蓬勃向上。当春风还未融尽残冬余寒,新笋就悄悄萌发,一场春雨过后,破土而出,直指云天,所谓“清明一尺,谷雨一丈”,便是对她青春活力的写照。
当春风拂去层层笋衣,她便像个活泼的姑娘,亭亭玉立在明媚的春光里。到了盛夏,她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 婀娜多姿。
暑尽寒来, 她仍绿荫葱葱,笑迎风霜雪雨。白居易《题窗竹》中留下 “千花百草凋零尽,留向纷纷雪里看”的佳句咏出竹子春意绰约的风姿。
可见,挺拔青翠,摇曳多姿,清香袭人是竹之韵也; 不畏酷暑,不屈霜寒,不避贫壤,伐而复生是竹之性也;高风亮节,清风瘦骨,虚心有节是竹之品也。
竹,是诗,展示文人墨客的情怀;竹,是酒,承载酒徒豪士的雅量;竹,是画,描绘少女依楼听风的娴美。竹,是歌,流淌自然、历史的音符。竹以独特的风韵,征服了千古墨客的心。于是咏竹、颂竹、写竹、画竹的作品如潮,寄寓着情趣与追求,隐喻着遐思与感叹,饱含着抱负与悲情。
竹,是屋,点缀了庄院的美容。在长水村一尊牌坊上偶然发现一首清代诗人余绍曾的《长墅源竹枝词》,词曰:千山星散住家乡,板屋清阴竹树凉。一幅桃园图画里,避秦人自道羡皇。可见古人对长墅源的竹早就情有独钟。竹与人,似乎浑然一体。
杨坑的竹植沃土而独领丰姿,又似乎记录了远古和近代的声律, 这声律,来自杨坑竹海的涛声、与竹海遥相呼应的武陵岩的巍峨、竹林里清初古墓和断垣残壁的回忆、跃进年代开垦毛竹劳动者的歌声、那条隐约可见的老公路运载毛竹的汽车轰鸣、杨坑早年红瓦青墙新村建设的欢呼……竹是寒往暑来的承受者,又像是古往今来的见证人。
人们赞美岁寒三友梅竹松。我更喜爱竹和竹的乡土韵味!但愿人生之旅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