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里的渭水秋歌

□闻君

我不曾读过半句词
却在箫声起时
尝到渭水混着秋霜的味道
那悠长的调子缠住手指
日月在音孔间流转
把沧桑刻进风的年轮

有孤雁飞过
翅膀扫起千里黄沙
边关的风撞在箫管上
忽明忽暗的旋律
像半开的城门
漏出一段未唱完的离歌

四季的风霜
在箫管里翻涌不息
吹得我夜不能寐
心头压着什么
随着气息沉浮
道不明的愁绪

那年转身时咽下的"保重"
此刻在音律里打转
深夜独坐时
总想问远行的人
归期是否随时光泛黄

亲人的面容在曲调中浮现
如落叶飘入渭河
长安的天空垂得很低
雁群斜斜飞过
那年相送的身影
早已隐入暮云
未出口的言语
比最高的音还要锋利

往事碎在箫声里
抬头望山
山已垒到天际
思念突然断在气口
生死之间
隔着永远吹不破的沉默

秦腔的调子刚起
泪已浸湿按孔的手指
愁肠百转
在空巷里独自徘徊

不必再听渭城旧曲
箫声早已替我
说尽人间
最深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