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江西丨陈与义: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作为江西诗派的“三宗”之一,陈与义与其他江西诗派的诗人风格都有不同,他的诗论突破了江西诗派原有的“无一字无出处”的诗歌创作理论,发扬出了快意洒脱、雄伟苍楚的个人特点,史家评论其诗风为“简斋体”。
一开始陈与义并不在吕本中所作的《江西诗社宗派图》属于江西诗派诗人名单中,至元代方回,才明确将陈与义列为江西诗派“一祖三宗”之一宗。其中原因,也与陈与义独特的诗风有关。
“忽有好诗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难寻。”《春日二首》二句写出陈与义在诗歌创作上的看法。陈与义认为,当内心与外境相合产生灵感之时,是来不及字斟句酌地作诗的,因此写诗时诗意应为第一。这一诗论,其实是对于江西诗派原有坚持的诗论的突破,也因此,在江西诗派诗风笼罩诗坛的时代,陈与义的诗歌被葛胜仲称为“新体”,意在强调他诗风的创新。
但“新体”也并非全新,其中隐含着陈与义学习和继承江西诗派的一部分。
陈与义十分推崇陈师道,认为“不可不读者陈无己也”,在创作中学习陈师道的风格。陈师道的述贫诗最为知名,同样的,陈与义在前期创作时,诗歌的主题也倾向于述忧诉苦,如《以事走郊外示友》中写道:“二十九年知已非,今年依旧壮心违”,其中对自身境遇的不满和忧思显而易见。
但与陈师道偏重于在诗中描写个人感受不同的是,陈与义在描写现实苦境之时对于归隐闲适的生活也表达了向往,其《抒怀示友十首其五》中写道:“我策三十六,第一当归田。柴门种杂树,婆娑乐余年。”传达出诗人对陶渊明闲适的田园生活的歆羡。
不过很快,陈与义前期“道中有诗”、向往田园的风格经历了一次巨大的转变。
靖康元年,金兵南下,陈与义为避兵乱开始长期漂泊,辗转于邓州、房州、岳阳多地。在逃难期间,他目睹山河破碎、百姓离难,创作风格转向悲壮沉郁。

岳阳楼 图源岳阳市政府
“洞庭之东江水西,帘旌不动夕阳迟。登临吴蜀横分地,徙倚湖山欲暮时。万里来游还望远,三年多难更凭危。白头吊古风霜里,老木沧波无恨悲。”三年战乱,万里逃难,悲怆之情难以感怀。这首《登岳阳楼》写尽了陈与义的苍楚诗意。
除了《登岳阳楼》等感怀伤事之作,这一时期陈与义还有痛批朝政,谴责权臣的作品,同时也有思国思乡的诗作——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一曲笛声勾起故园旧忆,然而“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一朝梦醒,眼前山河离碎,故人不在,难道曾经飘然落下的杏花,吹笛和曲的友人,都是一场幻梦吗?从杏花疏影的美好回忆,再到如噩梦般的现实,两相对比,更显得伤感而残酷。
可以说,这一时期,由于特殊的社会背景,陈与义的诗歌在深度与广度上都到达了个人的高峰,也让他的诗风在江西诗派中脱颖而出。
从灵心相合的洒脱之风,到老木苍波的雄伟苍楚,陈与义的诗风之变,实际上也映照着宋朝波澜曲折的历史,他独特鲜明的个人特点,也给江西诗派带来了额外的惊喜和活力。
大江网/大江新闻客户端记者 周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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