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哲思与家国之恋

——论李秋明《道法自然·上善若水》的双重境界

文/郑明 朱细胜

李秋明创作的扇面《道法自然·上善若水》，以无人机视角俯瞰瀑布水流，表面浩荡却平缓不惊，完美诠释了上善若水的东方智慧。又通过精湛的技法与深邃的思考，将个人对家山汝水的眷恋与对生命境界的追求融为一体，创造出既有家国情怀又有哲学高度的艺术表达。 

从技法层面看，作者在这幅扇面中展现了传统水墨技法的创新运用。他巧妙利用纸张本身的质感，通过独特的皴法制造出飞白效果，笔断意连间水流的动势跃然纸上。这种处理方式既继承了中国水墨以无代有、以虚写实的核心逻辑，又在此基础上有所突破。作品中没有直接描绘水的蓝色或白色，而是通过留白、线条、墨色对比及环境衬托，间接暗示水的形态与质感。静止处仅以纸面本色代表水面的开阔与平静，动态处则通过中锋、侧锋线条的变化表现水流的韵律，浓墨与淡墨的层次区分出空间的远近。尤为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对飞白法的运用——笔锋枯涩、快速运笔产生的留白线条，精准模拟了瀑布飞溅的水花与激流中的水汽，增强了画面的动态感。这些技法上的创新，使观者能够透过视觉表象，感受到水的内在精神。 

作品取材于李秋明家乡的孕育临川文化的抚河，这一选择绝非偶然。当艺术家将镜头对准自己生长的土地，笔下流淌的就不仅是水，更是浓浓的乡愁与家国情怀。通过描绘家乡的山川水流，作者实际上是在为祖国山河立传，以艺术的方式记录与赞美这片养育他的土地。这种家国情怀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融入每一笔每一划的情感温度。扇面中浩荡而不汹涌的水流，恰似艺术家对家乡情感的隐喻——深厚、绵长却含蓄内敛。通过表现家乡的自然景观，表达了对家山汝水的热爱之情，这种情感进一步升华，成为对更广阔意义上的祖国山河的深情凝视。在当代艺术日益强调个人表达的背景下，这种根植于乡土的家国情怀显得尤为珍贵，它提醒我们艺术创作永远不应脱离滋养它的土地与人民。 

《道法自然·上善若水》最打动人心的，莫过于其蕴含的深刻哲理。作品标题直接点明了道法自然与上善若水的双重主题，而这正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核心智慧。

上善若水与道法自然均为《道德经》的核心思想，二者本质相通，前者是后者的具象化体现，后者是前者的理论根基，都以自然属性为最高参照。

道法自然的核心是道的运行遵循自然（即事物自身的本性与规律，而非自然界），不依赖外在强制力，也不刻意改变事物本然；上善若水则是将水的自然属性（如往低处流、滋养万物不索取、随容器变形）作为善的最高范本——水的善并非刻意为之，而是顺应自身本性的自然呈现（如水往低处流是本能，而非刻意谦下）。

 二者均倡导无为而合道，不主动干预，却自然契合规律。道法自然下的无为，并非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做违背事物规律的妄为，让事物顺着自身本性发展，最终自然契合道；上善若水的“善”，同样是无为的“善”：水滋养万物却不主动索取回报，顺应地形流动却不执着于高位，它没有明确的利他目标，却因契合自身本性，自然达成了利万物的结果。

 二者皆蕴含辩证统一的规律观。道法自然认为，道的运行包含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如强与弱、虚与实），且往往是看似弱势的一方更契合规律（如草木生长需顺应季节，而非强行对抗寒暑）；上善若水正是这种辩证观的具象化：水看似柔弱（可被分割、无固定形态），却能通过顺应规律展现刚强（水滴石穿、江海载舟）；看似谦下（处低洼之地），却能因虚怀容纳百川，最终汇成江海。

在《道法自然·上善若水》中，水的特性被赋予了多重象征意义：谦下不争、不索回报、灵活应变、至柔至刚。这些哲理通过艺术形象自然流露，没有说教，只有感悟。  

李秋明在这幅扇面中达成了艺术技法、家国情怀与哲学思考的三重统一。从无人机视角俯瞰的构图，既现代又宏观，暗示着艺术家既扎根乡土又胸怀天下的视野；传统水墨技法的创新运用，展现了对文化传承的尊重与发展的勇气；而对上善若水哲理的视觉诠释，则赋予作品超越时空的精神价值。在快节奏的当代社会中，这幅作品犹如一泓清泉，提醒我们放慢脚步，思考何为真正的善——不刻意、不争夺、无私利、能应变，在顺应规律中实现生命的价值。 

李秋明的《道法自然·上善若水》最终告诉我们，伟大的艺术从来不只是技巧的展示，而是心灵与世界的对话。通过一幅小小的扇面，艺术家不仅描绘了水的形态，更映射了人的精神境界；不仅表达了对家乡山水的热爱，更寄托了对理想人格的追求。这或许就是中国传统艺术最迷人的地方——在方寸之间，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

2025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