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民国建筑群现状调查
在南昌老城区，熊式辉公馆和石泉别墅承载着民国时期的历史记忆，可是，它们作为城市记忆的载体，现在却显得有些“模糊”：熊式辉公馆自1932年购得后，先后作为时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辉官邸及军政议事场所，现虽然是省、市两级文保单位，却因为坐落于公园深处，难以让外来者知晓；石泉别墅虽然有着70多年历史，是南昌程氏家族文化的“活化石”，距离附近的“网红”大士院、豫章后街也只有百米之遥，但尚未与这几条老街串联成景，难以融入“老南昌”热闹氛围；而作为南昌传统商埠文化代表的进贤仓巷，其历史文化街区规划尚未实施。
“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随着《南昌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南昌市历史建筑管理办法》的实施，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正探索将历史资源转化为现代叙事。如何让这些城市遗产走出深巷，真正融入城市建设、城市生活，成为活化历史文脉的新课题。
熊式辉公馆
隐匿闹市的历史见证者
位于东湖区阳明公园内的熊式辉公馆。
初夏时节，南昌老城区阳明公园西侧绿树成荫，市民游客沿叠山路前往赣江边时，往往会错过掩映在绿荫中的一座灰白色建筑——熊式辉公馆。
1932年，时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辉购置宅邸，不仅将其作为家眷的居所，更令它成为当时江西军政要员往来的重要场所——侍从室主任林蔚、南昌行营秘书长杨永泰等当年江西政坛风云人物曾在此频繁出入。
“公馆一度被用作书画协会办公和活动场所。”公馆不远处就是南昌市老年大学，附近一位老人说，熊式辉公馆在外人看来神秘，但是对附近居民而言并无特殊之处。
“几十年前，这里民国建筑连成一片，就数法国领事馆的红砖房最气派。”南昌市档案馆征集编研科科长余杨介绍，20世纪90年代末，唯一一栋与公馆相邻的法式建筑毁于火灾，熊式辉公馆就成为这里仅存的民国建筑。
虽然熊式辉公馆早在2006年3月26日就被评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18年3月9日更被江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六批江西省文物保护单位。但是，因为公馆周边其他相近年代、类似风格的老建筑均已消失，公馆作为“遗珠”很难承担其作为建筑遗产的展示功能。
据熊式辉公馆业主单位相关负责人介绍，考虑到公馆文物保护级别较高，目前暂无进一步修缮计划。
民国商贾记忆
石泉别墅的守护困局
与熊式辉公馆的军政背景不同，位于东湖区豫章后街裘家厂社区裘二巷48号的石泉别墅，讲述的是民国商贾家族的兴衰往事。这座建于1947年的老建筑是一栋有着中式门头、西式窗户和大阳台的二层小洋楼，可谓是有着绝佳区位优势——距东湖区大士院美食街和豫章后街仅百米之遥。
石泉别墅墙体表面脱落，布满历史痕迹。
当年，石泉别墅由新建区大塘乡程氏家族合族集资兴建，旨在为族中子弟在南昌城暂居提供便利，产权至今仍归属大塘乡程家集体。历经七十余载风雨侵蚀，这栋中西合璧的小楼虽经多次修补却难掩老态，外表与周围现代化单元楼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是程氏第六十一代孙，这里只有程家后人才能住。”今年64岁的程姓老人和老伴栖身于别墅一层不足6平方米的南厢房，目前仍有包括他在内的3家程姓后人坚守故宅。
老人说，自1947年别墅落成，凡经家族长辈首肯，后人就能入住。至于住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走，都是各房自主决定。
东湖区百花洲街道办事处资料显示，早在2009年进行的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石泉别墅就作为南昌民居的“代表性建筑”被纳入不可移动文物普查范围并登记。普查表中“现状评估”栏，石泉别墅被标注“较差”，损毁原因注明“受到自然因素的腐蚀和生产生活活动等人为因素影响”，普查组建议“加强对建筑物的日常维护”。
“石泉别墅只是在当时接受了文物普查，之后没有被列入文物保护范围，也没有被评定为‘传统建筑’。”百花洲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坦言，石泉别墅是百花洲一带唯一一栋现存的民国时期传统民居，因缺乏文保身份，多年来其管理和维护责任始终由产权方承担。
余杨指出：“想要保护好这些老建筑，产权问题必须首先解决。”
商埠遗韵
进贤仓巷的规划蓝图
西湖区民国建筑地藏庵巷3号民居大门被水泥墙面封闭。
除了私人宅邸和家族别墅，南昌的民国建筑群中还有一类特殊的历史记忆——商埠文化。位于西湖区的进贤仓巷，早在明清时期就凭借毗邻抚河的优势，成为赣江水系重要商贸枢纽，这里茶馆、旅舍林立，商贾云集，形成“前店后仓”的商贸格局。
南昌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提供的数据显示，2011年南昌市公布首批历史建筑名录，将禾草街20号、地藏庵巷3号、犁头咀巷15号、犁头咀巷59号、南昌仓巷3号等5处民国建筑纳入保护范围。
2022年2月，西湖区历史文化街区事务中心相关负责人在接受本报全媒体记者采访时透露，浙江宁波缤纷控股集团计划开发进贤仓文商旅综合体，并与区政府签订《进贤仓历史文化街区项目意向协议书》，达成框架性合作。根据协议，项目规划总投资20亿元，占地50亩、总建筑面积8万平方米，将对街区内所有不可移动文物和推荐性历史建筑实施最小干预原则保护修缮，以期最大程度还原“进贤仓”的老城区风貌，构建“商埠文化体验新地标”。
5月19日，记者现场探访发现，地藏庵巷3号民居大门已被水泥墙面封闭，巷道两端也用水泥墙封堵禁止通行；南昌仓巷3号、犁头咀巷15号等民居被施工围挡全面封闭；禾草街20号外墙悬挂“房屋老旧，注意高空坠物”警示牌，墙体裂缝清晰可见。
“这里人多巷子窄，原来尽是密密麻麻的木板房、土坯房，外面车子进得去、出不来。”年逾古稀的居民张先生回忆道，2017年进贤仓棚户区改造之后，危房拆了、巷子宽了，生活环境好了很多。后来听说要建历史文化街区，对此大家都很期待。可这几栋当年“棚改”特意保留的老房子，这么多年过去样子还是和原来差不多。西湖区相关责任单位证实，进贤仓历史文化街区项目尚未取得实质性进展，目前仍处于保护阶段。
余杨指出，进贤仓是南昌3个省级历史文化街区中唯一完整保留了“河—仓—巷”空间的城市建筑“活化石”，亟待抢救性保护。
文／图 刘志洲 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李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