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在横山上”
南昌昨天下了点小雪,朋友圈里也有不少北方的朋友发了雪景,觉得很美。想写一篇,本想用“雪”做题目的,觉得稍微直了一点,于是便换了一个。
这个题目其实是个猜字谜,是的,相信大家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答案,就是个“雪”字。“雪”这个字,确实和自己有比较深地缘分。
“雪”,是我儿时记忆中第一个猜字谜。小时候,住在外公家,夜里也常是外公搂着我睡觉。外公性格温和,喜欢看书,而且看的都是线装书。记得一天晚上,我问他“姥爷,你的书里有瞎话(故事)吗?”外公说,我教你猜个谜语吧,“大雨下在横山上,猜一个字,与冬天有关”,我绞尽脑汁,愣是没猜出来,外公比划着给我讲出了答案,原来这么简单。
我问外公,“我是不是很笨?”外公说,“人没有天才,但有天赋。普通人只要努力,也可以慢鸟先飞早入林。”多年来,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早起勤学,慢鸟先飞。
现如今,外公还健在,九十多了,有一点耳聋,眼不花,偶尔还能喝一二杯小酒,每次喝酒都会说,“这个酒是‘王小’(指我)给我的,好喝!”而我每次都会问他:“大雨下在横山上,是什么字?”外公都会像个孩子似地说:“我知道,是个‘雪’字”,然后,满桌的人都会大笑起来。
我希望,每年回家,都能考一遍外公,“大雨下在横山上,是个什么字”,然后听外公亲口告诉我,是个“雪”字……
“雪”是我少年时代最喜欢的武侠小说里的一段开场。说起武侠小说,当然首推金庸和古龙,金庸一代大师,人品作品皆佳,他的小说我也是一篇也没拉的读,古龙人品有瑕疵,饱受争议,但就作品而言,其实各有所长,对比一下我认为是两人代表作的开头。
《多情剑客无情剑》开篇: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却辗不碎天地间的寂寞。《天龙八部》开篇: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中年汉子左肩,使剑少年不待剑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那汉子右颈。《多情剑客无情剑》是古龙的标杆作品,《天龙八部》是金庸的标杆作品,两部作品各有所长。如果仅仅对比开篇,《天龙八部》就像早上扛着锄头出门干活的庄稼汉,《多情剑客无情剑》则是迎着朝阳出去踏青的艺术家。
对我个人而言,确实更喜欢《多情剑客无情剑》开篇,真的是溶“雪”而作,神来之笔。
“雪”在我喜欢的诗词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当我在漫漫冬日约朋友时,我会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当我欣赏无边天际的雪景时,我会吟颂《沁园春·雪》,凄凉孤独时会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当我送别远行的朋友时,我会说“千里黄云白日矄,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当我鼓励失意的朋友时,我会说“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当我赞美雪中梅花时,我会说“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当我思念家乡的朋友时,我会说“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也会说“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当我踌躇满志时,我会说“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当然,在众多的诗词中,最喜欢的还是能把自己名字连起来的,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愿我所有的朋友,一生都能“山花烂漫,她在丛中笑”。